“鬼冢哀……就是竹舞茶韵?那、那……”两人瞠目结舌,面面相觑。
住持丝毫没有觉察到兄妹俩的局促不安,拍了一下脑门:“啊,老衲这就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服,等一下两位就去浴室洗个热水澡吧。”说罢匆匆忙忙地离开了。
“原来摄魂少女有着这么悲惨的经历……”泪从弦音的脸上滑落下来。
信也还是疑惑不解:“但是,她为什么会成为摄魂少女?”话音刚落,屋内的蜡烛全都熄灭了。
“啊……”弦音惊慌地蜷缩在哥哥身旁。
“别害怕,是因为外面风太大了,所以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所有的门窗都“砰”地关了起来。
“这下、还是因为风大吗?”冰冷而略带挑衅的语气。信也毛骨悚然。他明显感觉到颈部架着一把毫无感情的利器——是镰刀!
“啊……”弦音欲呼不得。两个人的身体已经被白练紧紧缠住了。
“高梨家族的不祥血脉……”冷森森的笑声。
高梨信也大惊失色:“什么?高梨家族的……”
“不停地追查我,不停地揭我的伤疤、在上面撒盐……简直是在老虎头上叮虱……还想要我再死一次吗?!”鬼冢哀把镰刀逼近了信也的颈动脉。
“你可以杀了我,但不要伤害弦音!”信也竭尽全力地挣扎着。
“知道他们当年是怎样处死竹舞府上下三百口人的吗?没烧死的人,下半身被埋到土里。然后,他们用刀在俘虏的头顶割个十字,把头皮拉开以后,往里面灌水银……”
“求求你……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!”弦音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。
“求求我……?竹舞府的冤死的人难道没有求过他们吗?”鬼冢哀猛地扯下了和服的右衽,心口处的白色衬衣已被鲜血染红,“他答应我,会好好保护我的。可是,为了所谓的道义却要亲手杀了我,把匕首刺入我的心脏。可是,我又何尝没有求过他!”
弦音惊恐万状,吓得晕了过去。哥哥也吓得大气不敢出,惊出一身冷汗。毕竟是警探,受过良好严格的训练,于是他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,心平气和地对鬼冢哀说:“但是,高梨玄泽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了,终日在愧疚和自责中度过。当初他也是逼不得已的啊!为了赎罪,他建造了竹舞塔来纪念你……”
鬼冢哀一把揪住信也的衣领,血瞳中射出不屑的眼神,她用一种无懈可击的口吻指责道:“这不过是为了使自己的心里好受点罢了!是我,在化作怨灵后把高梨全家都杀了,顺带杀了来府上做客的人。他们都该死,他们都是幸灾乐祸的小人!但是,上天对我公平吗?为什么有人多行不义、暴戾恣雎,但却过得好好的?我只是复仇罢了,却要遭到惩罚!为了赎罪,四百多年来我一直辛辛苦苦地工作着……当有人想雪除怨恨时,我就会出现,帮助他们把所怨恨的人流放地狱。但是,我的怨恨,又有谁来雪除呢!”
哀挥起了镰刀,就在她要结束高梨信也的生命时,被一句话镇住了——
“住手,哀!不能再错下去了!”是阎魔爱,一个和鬼冢哀有着相似悲惨命运的少女,一个与她肩负着同样使命的地狱使者。爱的属下——轮入道、一目连、骨女——站在爱的身后,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鬼冢哀。
“哐!”镰刀跌落在地下。
“小姐,你快要得到解脱了,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,不然就会前功尽废、功亏一篑啊!”哀的属下们也出现了,团团将她围住。
“哀,知道吗?我已经原谅仙太郎了……”爱抓住了鬼冢哀的手,血红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辉,“我也释然了,怨恨也瓦解了。为什么你不可以呢……”
鬼冢哀半晌无语。
“你们都出去吧,顺便带着他们两个,还有住持……”大家愣了一愣,还是照办了。
“斩断缠绕纠结的羁绊与依恋吧……”等大家走后,鬼冢哀打了个响指,寺内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。
暴风雨总是来去匆匆的。雨势越来越小,根本无法扑灭这肆虐的火海。
站在山岗上的一行人望着那片火海,不住地摇头叹息。
“烧了这古老的建筑,也太可惜了吧?”不死原惋惜地说,“话说我们怎么处理这三个人?”
“把住持转移到安全的地方,清除这段记忆,让他安度余生吧……”鬼冢哀从袖子里抽出了折扇,轻摇一下,那老主持便不见了。
“那……这两兄妹呢?”桥姬试探性地问道。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昏睡的高梨兄妹。
“舀些醴泉水给他们喝,很快就可以醒过来……”鬼冢哀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那片火海,“你们先回竹里吧,我还有些事要去了结。爱,你们也离开吧……”
“是……”大家都消失了。
鬼冢哀在山岗上踱着步,轻轻叫了一声:“文伽,出来吧……”
那个穿着日本旧式邮政工作制服的少女应声而出,把信递给了鬼冢哀。
手杖卡娜卡嚷嚷起来:“诶?奇怪了,怎么现在又肯收下啦?!”
“哀,我就知道,你会收下这封信的……”文伽对着她会心一笑。
鬼冢哀拆开了信,立马就认出了那是谁的字迹——“对不起,茶韵……”
哀没有把信看完。她把信纸合起来,转过身去,一边流泪、一边露出了久违的微笑——
“凤凰涅磐,浴火重生,肉体死亡的同时,灵魂便获得再生。现在,它让我得到了永生……”
永世黄昏的竹里。
四处飘散的樱花瓣。
“哀,你相信命运吗?”阎魔爱用手接住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逆行之蝶。
“那只是一念之间罢了。”哀的语调格外平静。
哀,你真的接受了吗?
蝴蝶翩翩舞,落花疑返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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